一切学问到最高阶段和境界时都会融会贯通、归于同一。
中国哲学和西方哲学有很大区别。今天的西方哲学没落了,心理学走了,科学不理它了,宗教也离开它了,西方哲学变成了空洞的东西,变成了观念的游戏。当我们读西方哲学史的时候,看到那些欧洲哲学家都自以为是,因为他们定位的体系,你跟他讨论时,就要跑到他的体系里面去,尤其是黑格尔。这些哲学家们不承认中国哲学,把中国哲学当作宗教。很多学习西方哲学的人喜欢用形而上、宇宙论、唯物论、唯心论来框中国哲学,受这些术语的分割,使得中国哲学精气全消、面目俱非。
《周易》相传为周文王所写,是一本关于智慧和哲学的书。《周易》就是周代的《易经》。《易经》是汉代的叫法。凡是称为经的,如《诗经》、《书经》等都是从汉代开始的,汉代的博士就讲经。《易经》变成了六经之一或者五经之一,经是汉代的名词。
《周易》后为老子、孔子所用,儒、道二家同源于《易经》。这是一条哲学发展的路径,以“象”、“理”为主,一直到汉代《易经》,到王弼讲易理,宋明儒家讲易理,直到今天的易理。《周易》另外一条发展路径,是东周以后到了汉代变为象数之学,讲灾异,再后来拿来算命、预测。
中国的哲学完全是一种整体学,《易经》是一种整体生命哲学,《易经》、《庄子》、《老子》都是整体学。如果用图形来表示整体学的话,就是等边三角形的“道、理、用”三个观点来研究中国哲学(如图)。
“理”在中国哲学来讲就是理气、天理。这个理也包括了理论。哲学也好、心理学也好,一切理论都在这一块。但西方很多哲学家、心理学家研究的理论,不一定能够继承天道,他们甚至不谈天道,也不知道什么是天道。他们拿到“理”马上就来用,没有回到“道”上。像科学一样,不能回归到“道”。没有这个“道”,“用”就一直发展,不知“用”到哪里去了。今天科学的毛病,就是听任科技的发展,不知道回头,也无法回头。西方由“理”到“用”的路径一直走下去,也不知道走向何方,因为他们没有“道”。“理”不能通“道”,直接去“用”,“用”又不能回归“道”,直走到今天出现各种危机的境地。
《易经》是整体生命哲学,就像等边三角形一样,从“道”到“理”再到“用”,这是中国的哲学家从体悟的道,转成理,理也包括了德,然后在人生运用上再回到道,这是一个循环。另外还有一个循环,即道本来在日常生活中,就如《易经·系辞上传》所讲的“百姓日用而不知”,道不曾离开我们,一直在我们的生活里面,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哲学家从我们的生活里把这个道提出来,变成理或变成理论。无论是老子还是孔子,都要回归于道。这是我讲的道、理、用的两个循环和转化。
这两个循环,就是中国文化的整体生命。道、理、用,循环在中国历代文化中,使得中国的文化不断发展成长。总之,“用”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理就是六十四卦卦辞与三百八十四爻爻辞所体现的观念;理要通过道来用,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才产生重要的作用。如果不通过道的话,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就会变成了占卜,变成了后世的预测学,也失去了《易经》的精神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