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是周代的文化遗产,一部文字作品。而且与它同时的作品还有《诗》《书》《礼》《春秋》,这些文献是我们了解周初政治制度、文化信仰、社会生活的重要依据。我们研究《周易》的目标也是为了通过其内容所反映的信息来了解周代的社会与文化。为此,我们需要坚持的信条是一个时代所出现的文字作品一定要与那个时代的文化相适应。由于不能理解其内容就妄称它是外星文明或更高级智慧的作品的观念是不足取的。为什么其它的作品都不是由外星智慧创作,单单《周易》是呢?
周易卜筮如果我们相信《周易》是周代占筮活动的工具书,这种想法就更不可思议了。因为占卜活动在上古的社会中几乎涉及日常生活的全部内容,衣、食、住、行,征伐、渔猎、生产、祭祀,甚至梦兆吉凶。所以,在那个时代它必是日常习用之品,占卜师几乎天天读它用它,老百姓天天接触到它。难道那些占卜师都是外星人?这显然无法说通。上古时代人们迷信鬼神,文化落后,服务于生产生活的各种技术也不发达,作为那个时代的文化作品,也一定要与这些特定的历史背景相适应。如果文字作品所包含的内容超出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理解能力,那就意味它必然是对那个时代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
试想,假如人类真的能穿越到古代,还要将一本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带到那里,就能够提高古人的智慧,加快古代文化的发展速度吗?如果真是那样,《相对论》可就成为古人心目中真正的天书了。可以想见,没有一个人能够读懂它,虽然也可能会有人把它当作珍宝收藏起来,并设法使它流传下去。但是由于没有人能读懂其中的内容,人们也不会因为相对论思想而获取任何认知的进步,它的有无都将不能改变历史演变的轨迹。所以,我一直坚持一个观点,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书这种东西,而且即使有也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不能被理解,也就不能为我所用,不能为我所用的东西对我而言就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占卜是面向日常生活需要的,它要帮助人们解决实际问题。所以,它的内容也必然要与人们日常生活相关。比如,有人想盖房子,想选择一个动工的好时辰。有人要办婚事,想选择一个好日子。有人想出门,想问一下此行是否吉利。有人丢了东西,想要帮助寻找,等等。求占者带着这些急待解决的问题到卜师那里寻求帮助或决策,那些卜师却向他们宣讲天道运行规律,万物法则之类的抽象观念,那能有助益吗?即使在理性昌明的当下时代,基础科学研究的问题从来也都不能直接为人们应用。科研工作者,理论工作者永远都是社会中极少部分成员的工作,而且他们的成果到应用是有时间差的。比如,《相对论》虽然预言了引力波,但引力波被捕捉到却是《相对论》创立一百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们如何能相信,古代的思想家的思想都够直接被用于指导人们的日常生活。
贲卦我们今天来讨论一下贲卦卦名的意义,借此机会也想证明一下经文内容都是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而不是什么玄奥的哲理或物理。贲读为bi(闭),李镜池认为贲从贝,本义装饰。翻看诸家解说,大多数作者也都将贲理解为文饰、修美的意义。看来大家对贲字的解读意见较为统一。我们现在就要来看看,卦爻辞的内容是否支持这个意见。
初九,贲其趾,舍车而徒。我们这样来理解这段爻辞。装饰和修美脚趾,为了向人们展示自己漂亮的脚趾,舍弃了车子徒步出行。这里趾字理解为脚趾可以吗?如果理解为脚趾,则意味着古人穿的鞋子是草鞋,或者露脚趾的鞋子。这个似乎有待相关文献或考古发现来证明了。如果理解为鞋子似乎也能说通,总之修美了足部,舍弃车子步行。但是能徒步出行的一定不是远程,这说明修饰限制了出行。
六二,贲其须。我看多数作者都将这个须字理解为胡须。将贲其须理解为修美胡须。看到须字就想到胡须来,然后就将须字的意义定义为胡须其实是有失草率的。借是单凭这个字和有限的古籍是难以确定这个字在周代的真实含义的。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意见,也就沿用了前辈们的结论。我这样理解这段爻辞的意义,不管须字的本义是否是胡须,贲其须代表的修美与装饰,都不影响驾车,不需要徒步,这样就有利于出行。
修饰婚车九三,贲如濡如。对于段爻辞的理解有一个问题要注意,其中濡字不要理解沾湿或粘湿。所以,我们不能将这段爻理解为装饰湿湿漉漉的。它的意义是配戴的装饰品过多,过于笨重,以至于成为出行的累赘,从而影响了出行的目标。比如,出门远行,要给马配上一副好马鞍,可是这个马鞍太沉了,那个马根本驭不动,走不了多远的路就走了动了。这就叫贲如濡如。
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这是要装饰迎接新人的队伍,人人穿红戴花,马儿也修饰的漂亮喜庆。我们现代人结婚还是相同的习俗,婚车要重点打扮一番,迎娶新娘的队伍个个也是穿红戴绿,新鲜又喜庆。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这是装饰修美自己的家,看电视看古代结婚过看的场景,就可以想象什么是束帛戋戋了。通过分析爻辞,我们看到它们描写了出行之前的修美与装饰,描写了装饰修美了迎娶新娘了队伍,也描定修美装饰自己的家。总之都是与装饰修美有关的事情。在这些佐证下,我们将贲理解为装饰和修美。佩戴装饰品,达到修饰或美化的目标。为什么要加上佩戴装饰品这一条,就是因为有贲如濡如一句。
张灯结彩装饰家园出门之前打扮修饰一番,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看来古人也是如此。结婚时,张灯结彩,装饰迎亲的队伍,家有余财还要好好装饰一番自己的家园。很多习俗古今都是相同的。通过贲卦我们就可以了解到古人的这些生活细节。这也是我们研究《周易》的目的之所在。
附录:22.贲贲:亨,小利有攸往。初九:贲其趾,舍车而徒。六二:贲其须。九三:贲如,濡如。永贞吉。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